2025-04-13
2005年,程序员杨勃(阿北)在北京豆瓣胡同的星巴克写下第一行代码时,不会想到这个以咖啡店为名的网站会成为中文互联网最后的理想国。
3月6日,豆瓣迎来 20 岁生日。在刷屏营销热搜叠加的传播场景下,怀念豆瓣的声音细碎且分散,延续了豆瓣低调,远离尘嚣的小众商业格调。
当互联网世界被算法、流量和资本裹挟着狂奔二十年,豆瓣依然保持着最初的单纯与初心——这里没有开屏广告,没有热搜榜单,没有算法推荐,甚至没有清晰的盈利模式。
在流量经济主导的商业语境下,豆瓣这座日渐老去的数字乌托邦,依然用它的固执与坚守,为中文互联网保存着最后一片精神自留地。有人称它为“新时代的数字树洞”,“互联网遗产”,也有人认为,豆瓣在流量商业的冲击下,更像“自由而无用的别处”。
当下,“实用,高效”的商业文化大行其道,豆瓣的“无用”和慢节奏显得格格不入,这种调性也让它成为中文互联网世界最为独特的存在。
事实上,豆瓣至今有三轮融资:第一轮是2006年,联创策源资本的创始人冯波给了200万美元;第二轮是2010年初,挚信资本和联创策源联合为豆瓣注资近千万美元;第三轮是2011年9月,挚信资本、红杉资本和贝塔斯曼亚洲投资基金投入5000万美元。
豆瓣的架构中,有着去中心化的特质:用户通过书影音标记自然相遇,在小组里形成基于爱好标签的泛微型社区。这种反中心化的设计理念,让每个用户都成为文化地图的绘制者。用户成为社区的主导者和参与者,激发了他们的分享和创作热情。到2006年3月,豆瓣上线一周年时,其注册用户数就已经超过11万,拥有4000个小组,汇集了最庞大的文艺人群。
在豆瓣20周年之日,很多用户分享起当年创立兴趣小组的创始经历,感叹青春岁月的过往。当其他平台用算法将人们困在信息茧房时,豆瓣的”友邻广播”系统构建了独特的社交生态——用户通过共同标记的书影音建立弱连接,通过动态广播形成文化与情绪的共频。
强兴趣,弱打扰,减轻用户的体验压力,这是豆瓣能链接广大文艺爱好者的原因所在。
没有瀑布流式的信息轰炸,没有强制跳转的第三方链接,这种技术克制创造了豆瓣用户的轻松体验:没有社交压力和信息倾轧。在豆瓣读书页面,你仍能找到十年前用户留下的书评;在电影条目下,第一条短评可能来自十五年前的某个深夜。你甚至可以翻到第一次登录豆瓣写下的书评和影片回忆,二十岁时的青春影像印入眼帘。
碎片化的书写和记录满足了那些社恐用户,以及社交慵懒者们情感树洞的需求,很多用户把豆瓣当成了考古青春记忆的“个人历史博物馆”。这些都是豆瓣作为社区平台带给用户的功能价值,作为文艺青年的集聚地,豆瓣至今都是无法替代的平台。
豆瓣的用户数量和品质都曾抵达平台经济的顶峰,最鼎盛时,豆瓣日均PV曾在2012年前后达到1.6亿,体量一度接近微博。而当商业进入移动互联网流量经济时代,豆瓣的商业步伐显得缓慢而落后。
作为最为早期的文艺先锋社区,豆瓣的文艺阵地逐渐失守,网易云音乐、猫眼等新型用户平台不断蚕食掉豆瓣的音乐和电影影评等优势版本,后来者的商业运营和市场化策略明显更为成功。
而豆瓣的知识付费、信息流广告等变现模式商业表现一般,自有产品销售也毫无特色。这导致豆瓣在移动互联网时代,逐渐消失在大众和用户视野。
此外,社区治理模式的不理想也带来了监管上的隐患。依赖用户自治,加上豆瓣小组群体利益化需求的爆发,豆瓣原本文艺情怀的社区土壤也演变成用户营销,流量变现的舆论场,带来豆瓣用户间的博弈以及平台定位与商业变现间的撕扯。
对于豆瓣来说,要改变当下的用户自治模式,无疑需要加大内容审核团队,保障内容的品质和定位。但扩大团队就需要庞大的资金支持,问题是只有加速商业化才能保证现金流。而一旦大规模商业化,豆瓣就无法维持“小而美”,很多用户就不会买账。
豆瓣到底缺的是资金,还是缺乏流量经济时代,商业变现的能力?豆瓣还能追赶平台经济的发展曲线,重回高峰吗?
对于昔日的用户期待而言,豆瓣在2.0时代的商业进化中,终究是过于缓慢了。